說到河，總免不了回想起家鄉村口那條哺育了數代人的老河。也正是因為這條年代久遠的老河，才使我在懵懵懂懂的年紀里，明白怎樣才能靠自己的雙腳去趟過人生中的無數條“河”。

小時候常跟同爺爺去老河邊，爺爺是去捕魚，而我僅僅在一旁湊熱鬧。自己玩厭了，便偷學著爺爺捕魚的動作下河“撈魚”。結果一不小心，一腳跌落河里，愣是灌了好幾口水。當爺爺將我從河里提上來，我光看見爺爺嘴巴一張一合，卻完全聽不到聲音。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腦子一片空白。當晚發燒急壞了家里人。

再后來，只要有人一提到去老河，我就會渾身打哆嗦，兔子似的撒腿逃開。因為怕水，同村的孩子也嘲笑我是膽小鬼……為此一家人也沒少操心。有老人說，這是恐懼癥，別人沒有法子只能靠自己克服。

一年，上游的湖泊漲水，將許多魚沖到中游的老河里。于是村民不論男女老少都挽起褲腳，大大方方地下河捕魚。我猶豫地跟隨了過去，但也只是遠遠地站在河堤上傻傻地看著。看著他們忙得熱火朝天的樣子，我甚至在心里掙扎到底要不要下河一次。

奶奶的一聲吆喝，最終像一道閃電打破了猶豫。

我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個竹簍，選擇了一塊人少水淺的地兒，用腳丫探了探水。腳觸碰到河水的那一刻，全身都起起雞皮疙瘩。

冰涼的河水恰好在我的腰處，幾個小浪差點沒將我打翻。我彎著腰，好降低重心讓自己平穩地站在河底。忽然一個擺動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我意識到是條“大家伙”。“大家伙”不緊不慢地朝我游來——我用雙手死死地扣住簍子，“嘩”地一下將竹簍按進水中，再往上使勁兒一提，“大家伙”就被我收入囊中。也許是我興奮得過頭了，沒注意腳下，便又一次翻到了河底。大人們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不禁屏住了呼吸。我在水底本能地狗刨，舞動雙手雙腳往岸邊游去。看到我平安無事，大人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從此，我不再怕老河的浪花將我打翻水底。因為我心里明白，這條困難的“河”，我實實在在趟過去了。靠的是什么？是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