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世紀初形成，后來在10－20年代盛行于歐美等國，以表現抽象品質和精神為基本特征的現代主義文學藝術運動。它首先出現在繪畫界，后來擴展到音樂、文學、戲劇、電影等領域。表現主義是現代主義產生以來，規模較為恢宏、廣泛、壯觀的文學藝術運動。

表現主義一詞，最初于1901年出現在法國巴黎舉辦的瑪蒂斯畫展上。畫展上有畫家茹利安·奧古斯特·埃爾維的一組油畫，其總題目便是：《表現主義》。表現主義的第一個文藝團體是1905年在德國德累斯頓成立的畫社“橋社”(1905－1913)。1911年在慕尼黑又出現了第二個表現主義畫社“青銅士”社(一譯“藍騎士”社，1911－1914)。此后便擴展到文學領域。

表現主義文學的杰出先驅是瑞典戲劇家奧古斯特·斯特林堡^*，他的《去大馬士革》三部曲(1897－1904)被認為是表現主義文學的最早作品。1911年繪畫界的表現主義方法傳入德國文學界，直至1924年前后，表現主義文學形成了它的頗為壯觀與燦爛的局面。奧地利作家弗朗茲·卡夫卡^*的小說《變形記》^*、《城堡》^*、《審判》^*、《地洞》，美國戲劇家，美國戲劇之父尤金·奧尼爾^*的《毛猿》^*、《瓊斯皇帝》、《奇異的插曲》、《悲悼》等代表了表現主義文學的最高成就。此外的作家還有奧地利詩人特拉克爾^*、韋爾弗^*，德國詩人海姆^*、貝恩^*、貝希爾^*，捷克著名小說家恰佩克*，以德國《行動》雜志為中心的一些左翼表現主義戲劇家如托勒^*、凱澤^*、翁魯、佐爾格和圍繞在奧尼爾左右的美國戲劇家賴斯^*、勞遜^*，以及英國的杜肯^*、衣修午德^*，愛爾蘭的奧凱西^*等。1924年以后，表現主義開始衰退，特別是在30年代初，遭到法西斯主義鎮壓，不得不終止活動。但有些作家仍在這一時期，堅持表現主義的藝術方向。布萊希特、耶斯納等人的劇作表現了這一方面的努力。五十年代，表現主義又有復興。聯邦德國作家京特·格拉斯的長篇小說《白鐵皮鼓》(一譯《錫鼓》)和多維·約恩森的小說《關于雅可布的種種推測》是色彩極為濃郁的表現主義作品。表現主義的理論家是沃林格爾^*和康定斯基。沃林格爾^*的專著《抽象與移情》(1908)、《歌特藝術的形式問題》(1912)，康定斯基的《精神諧調的藝術》，是表現主義藝術理論的經典文獻。

表現主義并沒有自己統一的宣言和行動綱領，也沒有自己的統一組織。它的一些特征通過表現主義作家們的藝術實踐可以歸結為以下幾點：一、在文藝與自然的問題上，表現主義作家們反對自然主義與印象主義的“自然接近”，而提倡“自然隔離”。所謂“自然隔離”，就是作家們不再去摹寫現實與自然，而同自然隔開，去表現作家的主觀世界、內心的力與激情、潛意識和夢幻等。他們的口號是：“不是現實，而是精神。”所以表現主義作家筆下的自然與現實，多是扭曲的、變形的，他們要用這種扭曲與變形，去表現一種內在的某種強力和情緒。二、在文藝與思想的問題上，表現主義的作家們多跨越與突破事物的表相而直取本質。他們的信條是：“不是落下的石頭，而是石有引力的定律。”表現主義的“直取本質”，并不是現實主義作家對現實生活的本質的規律性的反映，而是對某種哲理的深入的探索與思考，如人性與暴力不能見容，個人與群眾無法兼顧，精神價值高于物質價值，人總要異化為非人，人與人相隔成仇，性意識神秘莫測而又無處不在等等。三、在文藝與人物的問題上，表現主義作家們從根本上摒棄現實主義的典型化手法。他們筆下的人物是真止類型化的，是某種意念、情緒、階層、類別的化身。人物缺乏性格邏輯的必然，缺乏情節發展的必然，缺乏個性，缺乏發展，仿佛是童話或夢幻中人，他們的人物又多無名無姓，只用“男人”、“女人”、“貴族”、“上校”或用字母代替。四、在文藝與表現的問題上，表現主義作家們多使用內心獨白、象征、叫喊等手段，戲劇上則多用旁白、襯白、特異的燈光、道具與布景等表現所謂人物心理、內在的本質等。

人們對表現主義的理論與作品，歷來毀譽不一。曾在自己的小說《米哈依爾。一個德國的使命》(1929)中以表現主義者自居的戈壕爾，當登上了希特勒的宣傳部長的寶座之后，對表現主義文學便大加撻伐。他斥表現主義文學是猶太人、逃兵、囚犯的藝術。1933年5月，戈培爾下令竟把查禁的表現主義文學書籍付之一炬。1934年，在莫斯科召開的蘇聯第一次作家代表大會上，也點名批判了喬伊斯、普魯斯特和卡夫卡的作品。到60年代，情況有了轉機。1963年在布拉格郊區召開國際卡夫卡作品討論會開始對表現主義采取實事求是的正確態度。1966年德國文學史家漢司·考夫曼在其專著《德國文學從魏德金至孚希特萬格的危機與轉折》中第一次稱“表現主義……是革新德國文學的重要開端”。表現主義文學揭露資本主義的罪惡，反對戰爭，表現人類自身的痼疾，具有一定的思想教育價值；表現主義文學對于人物內心的開掘，對于新表現方法的采用和他們所獨有的藝術風格，對于世界現代文學的發展，不無借鑒意義；表現主義文學出現了一些大作家和著名作品，它已成了德語文學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正確地對待它、研究它、借鑒它的長處，是現代文學求得發展的歷史性的責任。當然，作為資產階級文學或小資產階級文學，表現主義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它所宣傳的人類愛和人的異化是十分朦朧、模糊不清和有害的；它的藝術方法也基本是反理性、唯心的和形而上學的。這些，只要分清，不會成為人類前進的障礙。

表現主義深受象征主義^*文學的影響，它的獨特的表現方式對后來的荒誕派戲劇^*和意識流^*文學，也有很大的影響和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