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兒子學奧數(shù)，因為要等兩小時，就帶了一本小說打發(fā)時間。

前臺咨詢的人挺多，來來往往，我并不能完全沉浸在書中，耳中不時有聲音飄來。

“你是老師嗎？”我身邊有聲音響起，我抬起頭來，有一位女士坐在我旁邊，正看著我。

我時常被誤認作老師，大概因為戴著眼鏡，顯得文弱的緣故。我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便想繼續(xù)埋頭看書。

“唉，早知道要等兩個小時，我也帶本書來打發(fā)時間……。不知道這個補習學校怎么樣？現(xiàn)在的孩子都只知道玩手機，不聽話……。學校老師都教不好，補習不知有用沒有……。我女兒成績還可以，她自己想補的……。你家孩子在補什么？學校成績很好吧？現(xiàn)在競爭這么激烈初中腦筋急轉彎，不補也不行哈。”

女士一直在說話，后面兩句我感覺是對我說的，我要再不接話就不禮貌了。

“學奧數(shù)，成績還行，他想試一下，學一些好的思維方式，聽說學奧數(shù)會有幫助。”

“我女兒成績好得很，她怕掉分，又報了英語和語文。我不在乎錢，只要她想學，什么都可以。這個學校聽說不錯，就是每次兩個小時，看手機眼睛都看痛了……。老師，李老師要幾點才下課初中腦筋急轉彎，她答應給我女兒教材的，我還要等多久？”

在女士喋喋不休時，我打量了一下，微胖，皮膚白晳，有少許魚尾紋，神態(tài)顯得疲憊。穿一身黑色蕾絲連衣裙，脖子上掛著一根金鏈子，看不出貴不貴，我不懂這個。腳上是一雙紅色高跟鞋，感覺腿有點腫。我判斷不出她的年齡，從穿著上應該不超過四十歲，可從精神狀態(tài)上，或者氣色上，應該有五十歲。這個補習學校是針對小學生的，孩子們不會超過十二歲，按正常算她應該四十歲以內。我有點蒙，也為私下揣測別人有點不好意思，幸好她轉頭去找老師了。

老師讓她再等等，她要找的李老師還沒下課，于是又轉頭找我聊天，“你是奶奶還是外婆，還幫著接送孩子。你還挺年輕的，沒五十歲吧？我家沒有人幫忙，只有我自己跑，還要上班，累死了，她爸也不管。”

原來別人也在揣測我。

“我女兒在實驗小學，五年級，最好的班……，等會兒還要去學鋼琴，時間有點趕……，你是陪孫子還是孫女來的？幾年級啊？”

她再次問我道，大概是看我有白頭發(fā)了，猜我是奶奶輩的。

“我是孩子媽媽，送兒子學奧數(shù)。”因為孩子要得晚，我經(jīng)常要面對這種誤會，習以為常了，所以變得很坦然。

很明顯，她吃了一驚。

“是嗎？你真能干。”說完，她起身走開了，好象不愿與我為伍，我也不以為意，也樂得清靜。

我沒聽懂，因為生孩子晚，所以能干？我沒有多想，又埋頭看起書來。

兒子下課了，我問他怎么樣？聽得懂嗎？

他一臉平靜地說：“大部分都聽不懂，繞來繞去，象腦筋急轉彎。”

“那你還學嗎？”我一直不太贊成他學奧數(shù)，但他聽同學說要考好的初中都要學奧數(shù)，孩子要求進步，我也不能擋著呀。

“學費都交了，再聽聽吧。”

我沒有再發(fā)表意見，就象他說的初中腦筋急轉彎，學費都交了，兩千多塊錢，也不退，也許多聽兩節(jié)課會好些。

后來，十節(jié)課聽完，兒子進入了奧數(shù)班級的前幾名，他卻不想學了。他說太累，我也順勢說也好，我還省錢了。

我們曾經(jīng)想去上私立初中，但因沒學奧學，就沒有了競爭力了，最后直接進了戶口所在地的公立初中，憑實力考進了學校的實驗班。

這時，心里不由得想起第一次上課時遇到的那位女士，看來，我比她幸運多了，至少我和兒子沒有被社會上的卷所裹協(xié)，停止了卷，即時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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